花——姑——娘——

花忆蝶恨得牙痒痒：尼玛人话不学，非得这样称呼老子，不，老娘么？！

强忍不快，故作轻快地一挑眉头：

“哦，本来我说的不对，那么请承王府的瘦客人讲来听听捏？”

“按天启十二律中的田律，佃户每年收获需按官四主四佃二进行分配，即凡丰年时，将四成粮缴于官仓，四成粮缴于地主，二成粮回自有；歉收之年时，按每亩产稻一石，折市价缴四成银或粮于官仓，地主方面缴三成半。其余回自有。”

其余？要到了灾年，光是这百分之七十五的税赋，恐怕就得逼着百姓卖儿卖女，哪还有什么剩余？！

花忆蝶快要出离恼怒了。

再看佃户们，眼神纷纷黯淡下来。

心算了一下，一年辛苦下来，每户不足3.5两银子。

花忆蝶手一摊：

“种田收进只有采金的一半，看来相差很多啊。”

“可不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说同一句话。

看来面貌虽俏丽，头脑终是不行。丁三董四对视一眼，呵呵冷笑两声。

女子无才便是德，却非要充强项硬出头，本日且看你如何下台。

“假如花府只要二成呢？”

“什么？”

正在自得的丁三董四仿佛不信任自己的耳朵。

“什么？再说一遍？”

很多人都在问。

“花府愿意免除二成田租，只向每佃收取二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花府的意思？”

丁三喘着粗气。

夫人大惊，一把拉过花忆蝶退后。

忆蝶！

娘！

母女无声对视。

你在作什么？！

对不起，娘。

为什么减租这样的大事，不事先和我商量？

娘，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做！

四成降为二成，花府今后怎么办？

信任我，减租不会动摇花府根本，而且我发誓，若按我的方法往施行，花府非但不会衰落，反之会更加兴盛！

母女俩相对无言，眼神间却交换着彼此的心声，片刻后，夫人银牙一咬，放开女儿，自满地挺起高耸胸脯道：

“我女儿所言，即是我花家所言，花府田庄从此每年只收二成田租。”

夫人之言不亚重逾千钧的大石进湖，顿时激起万重涟漪：

“真的？二成租？我不是耳背了吧？”

“花家夫人当着这么多人说的，红口白牙，人家是何等身份，自然是真！”

……

承王府方面按捺不住了。

“这个，花府可要想明确了，天启田律是定的官四主四佃二，若是擅改，等同违律，无人追究还好，若是——”董四意味深长地阴阴一笑：

“若是有人举报，朝廷按动摇经济，蛊惑大众查办，那可就不好办了唷。”

有人向董四怒目相视，却被身边的人劝住了。

“哇，小女子好畏惧。”花忆蝶轻拍胸口，居然创造自己的胸比起母亲大人差着些，不过还是挺有料的。

“承王府胖客人说的也很有道理，犯法的事却是做不得的。即便我爹是焕州牧，也需防一些别有居心的人陷害。说起来，那些小人实在可恶。”

“可恶之极！”

“可恶透顶！”

“打他娘的！”

群众响应之声此起彼伏，丁三董四骑虎难下，在恼怒的围观中如如坐针毡，一面拭汗一面故作满不在乎。

“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

所有人安静，瞪大眼睛的同时竖起了耳朵。

王伯感到小姐很有说书人的潜质，一波三折，把全部会场的气氛都调动在她的手中。

“我们花府可将这二成田租作为无息贷款，作为田庄扩大再生产用处。”

“小，小姐，什么叫无息贷款？还有扩大再生产？”

兰儿弱弱地问。

正好少个帮腔的，花忆蝶意气洋洋地扫视一圈无数人脑袋上顶着的问号，耐心解释一番。

终于听懂之后，佃户们自得了。

加上二成租后，收进翻倍，比之采金所得，固然仍有一两左右的年收进差距，但毕竟当惯了农民，久扶锄犁，没人愿意为了多挣一两银，跑往陌生的环境，做祖辈未曾接触过的营生。

承王府客人们不淡定了。

竟有人敢作此想？！

“贷款是无息无期限的，只要不退佃，花家田庄中的佃户都可享有贷款的权利。”

花忆蝶怕佃户们对欠钱这种说法仍存在顾虑，又补充道。

“那得啥时候还上呢？”

最早狠狠瞪董四一眼的汉子憨憨地问。

花忆蝶淡然一笑：

“等到我花忆蝶百年之后，再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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