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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吉祥在电话里以不容回绝的语气对李玉命令道：“你给我准备点钱。 我准备出一趟远门。”不等李玉开口，吉祥又嘲弄地：“你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像你那么抠门的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出太多，只要不太丢你自己的人就行。”

在李玉面前，吉祥从来都是这样，话直来直去，从不顾及他的面子什么的。可有什么办法呢，李玉就是对她这种性格着迷，像着了魔，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李玉十分痛快地：“你什么时候要？”“现在就要。我在广场肯德基那里等你。就这样。速度！”吉祥特别强调了一下速度的重要性，完便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李玉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远远看见吉祥叼着根烟单手插腰站在肯德基巨大的牌子下，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两人正用手比划着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此刻正是兰州秋日午后，阳光还很刺眼，广场上人很多，阳光下很多细的微尘漂浮在人们周围，让人产生一种人群似乎随时可能蒸发的错觉。

李玉快步而行，奔向吉祥站立的地方。今天吉祥戴着一副红色的太阳镜，煎了个寸头，化了淡状，在人群中越发显得卓尔不群。吉祥扭头看见了正快步飞奔而来的李玉，脸上露出倦怠之色，她狠吸了一口烟，用食指和拇指将烟屁股用力弹向李玉。李玉奋力左右腾挪了两下，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没有烫到他新买的西服。吉祥铁青着脸不快地：“操，慢得跟吃屎一样，你他妈爬出来的吗？”李玉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水，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并不生气。他辩解道：“我一放下电话就飞过来了，就怕让你久等了，没想到还是迟到了。”吉祥并没有因为李玉的歉意给他好脸色，仍然愤懑地：“我还以为你一出门就被车给撞死了，你死了倒干净，也不用我等这么长时间。”李玉对吉祥如此恶毒的诅咒并不在意，他和颜悦色地批评道：“瞧你这素质，借钱还这么凶，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我可不爱听！”吉祥一脸不屑地：“操，你他妈爱听不听。每次跟你借钱都像要你的老命一样，你就这点出息啊。我要是你，不如死了算球。”

李玉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态站在原地，等待着吉祥的宽恕。吉祥忽然突兀地伸出一只手，眼睛盯着李玉却并不话。李玉明白她的意思，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却还是伸出一张空手，他讨好地：“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算是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向你赔罪。”

吉祥低头想了想，忽然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她宽容大量地道：“你就这句话还像句人话，这次就暂时放过你啦。”

二

吉祥是个流光溢彩的尤物，但李玉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那双纯净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见底，眼神深处还带点迷离、倦怠，像一口井一样，以至于李玉第一次与这双眼睛对视，便掉进这口深不可测的井里。

那是在去年夏天张生日那天晚上，李玉被张和另外两个朋友拉到一家迪斯科喝酒。他们四个人是打的伙伴，定期会找个地方聚上一次。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他们自称四大剑客，自然，也时常被人称为四大贱人。这家迪斯科一楼大厅主要是演艺和蹦迪，二楼是一间间唱歌喝酒的房间。李玉他们就坐在二楼的房间。准备吃蛋糕的空隙，吉祥进来了。她的到来使得房间里的聒噪之声忽然被迫中断了几分钟。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都统统封闭了，他们吃惊地看着这个贸然闯入的女孩子。吉祥确是一个奇特的女孩子，她剃了一个十分明亮的光头；穿一身银色的连衣短裙，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被镀上了一层金属光泽；妆化得很浓，紫色的唇膏和蓝色的眼影，像一个妖异的女巫。其实算不上贸然，她是张叫进来的，当时她还在那家迪斯科里跳管秀。据张介绍，她已经在这个女孩子身上花费了半年工夫，钞票扔进去一大堆，也没听见个响声。“不过我也知足啦，”张这样自我安慰道：“带上这么一个女孩子出去有面子啊。”

吉祥进来后坐在张身边，叽叽咕咕着什么。其他人又开始交杯换盏，划拳和碰杯之声重新欢快地响了起来。

忽然，一声响亮的耳光再次中断了房间里的聒噪之声。李玉扭头看去，却看见张无辜地捂着腮帮子，一脸受伤的样子。而坐在他旁边的吉祥一张粉脸上满是肃杀之色。她忽地站起来，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张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个健步蹿了出去，他一把抓住了吉祥的胳膊。两个人在外面嘀咕了一会，张把吉祥带了进来，他恼怒地把吉祥推到李玉身边坐下，“给我看着她，别让她再给出什么乱子。”张懊丧地对李玉吩咐道。

吉祥一脸愠怒，梗着脖子不言不语。李玉微笑着安慰了几句，给吉祥倒了一杯酒，自己也举起酒杯深情款款地：“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先喝杯酒，消消气。”吉祥毫不客气地和李玉一饮而尽。她努力克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很萧索地：“妈的，她摸我的大腿，还摸我的光头。他是个畜生。”李玉息事宁人地：“别生气啦，闹着玩的。反正你都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你挣大发了你。要是你觉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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