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往日，箫尺有赏赐，星子理当跪下叩首谢恩，现在又觉得不合适，便放下碗筷，敛眉垂手道，“大哥这样说，实在是折杀星子了！大哥所赐的礼物，不管是什么，都定是最好的，星子绝不会不喜欢。只是怕礼物太贵重，星子受之有愧……”

星子这般恭谨谦卑，箫尺胸口愈发堵得慌，仍是摇头不已：“贵重倒也谈不上，其实是从前我欠了你的一样东西，如今给你补上罢了。只是事过境迁，世易时移，也不知你还要不要？”

这下星子愈发迷惑了，蓝眼睛中幻出一片茫然，似笼了一层薄雾。欠了我的一样东西？大哥给了我太多太多，怎么可能欠我呢？只有我欠他的啊！难道，我还曾找他索要过什么？我竟然如此贪心么？星子蹙着眉头想了一阵，头都想痛了，也没想起个所以然。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无论如何，只要是大哥送的，我绝不可能不识好歹不领情啊！

“大哥……”星子想请箫尺明白告知，又怕大哥生气，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这事等会儿再说，你先吃饭。”箫尺盘算，看来星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没察觉这几天我在忙些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定是最好的，星子绝不会不喜欢？……还是不能硬塞给他，我且再迂回暗示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

“是！”寿面还剩了半碗，星子遂放下疑问，乖乖地吃面。

箫尺看着他专心吃面的样子，甚是喜悦欣慰，呵呵一笑：“这寿面味道不错吧？子扬还真是深藏不露，这次若不是沾了殿下的光，我还尝不到他的手艺呢！”

箫尺虽是开玩笑，星子仍微红了脸。听他提起子扬，忽想起昨日子扬所说的，他想要的东西大哥死活不给。难道是大哥找到了什么宝贝，打算送给我，却也是子扬的心仪之物？那……那我怎么能与子扬哥哥争呢？他为我操心劳碌，出生入死，我什么都不曾给过他啊！

“大哥，”星子有点为难地道，“子扬哥哥说，他想要大哥赏他一件东西，是不是……”

“不，当然不是！”未等星子说出口，箫尺已打断了他，心头生出些许诧异。我不肯松口把星子借给他，他竟然自行去和星子说了，要星子帮他出头？这是什么花样，他又来捉弄这实心眼的傻孩子么？箫尺遂略带不满地道，“子扬那是狮子大开口啊！他要的东西，比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贵重多了！那宝贝天上有地下无，我怎么能轻易给他？”

不是大哥要送我的东西，星子放了心。但……大哥还真有宝贝不肯给子扬，星子又想试着为子扬求求情：“那……子扬说，他借一段时间也可以。大哥，你看，能不能……”

箫尺听得星子恳求，暗中已快笑破了肚皮。他此时没有戴人皮面具，只好努力绷紧脸上的肌肉，绷得双颊都快僵硬了。

箫尺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那也不行。这件宝贝不但极其贵重，而且易损易伤，须得十分小心爱护，绝不能掉以轻心，以致有任何闪失。若是借给子扬，被他捣鬼弄坏了，我怎么办？这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至宝，就是要他赔，他赔也赔不起啊！”对着星子纯净如水的蓝眸，这个最坚韧最强大又最敏感最脆弱的孩子，箫尺暗暗叹气，真想有个什么金屋子金盒子之类的，好把他整个藏起来，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永远不让他有什么烦心事，不再受任何伤害……

箫尺以为自己吹得这般神乎其神，星子好奇心起，定会刨根究底地追问。他如果多求几句，要我告诉他是什么宝贝，嗯，我……我卖完关子，就和他说实话吧！哪知星子见箫尺不肯松口，微微一愣，竟不再多问了：“大哥，对不起，是星子多嘴了！”复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那碗寿面。未能帮子扬讨到他想要的赏赐，星子免不了生出几分沮丧。又想，辰旦宫中的宝贝甚多，要不就破例一次，让子扬挑几样他喜欢的作为补偿，不然怎么安抚他啊？

星子这般反应，便如一首乐曲正渐入佳境，却戛然而止，再无余韵。箫尺倒浑身不自在了，便如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没个着落处。侧头只看得见星子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纯净的蓝眸。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傻得冒烟。他难道不明白，他大哥这一生，除了他，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他这般小心，是怕我怀疑他觊觎宝物么？可是，他最亲爱的大哥瞒着他得了一件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竟不让他看一眼，甚至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的么？他问都不打算问一句，还向我说“对不起”？……唉！又怎么能怪他呢？是我瞒了他太多事，不但不许他过问，还刻意疏远他……

上一次为星子过生日，他还能鼓足勇气许一个愿，许愿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今天……就算让他许愿，他也不敢许了吧！说起来，星子长这么大，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什么身份，他求的最多的，也就是要陪着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除了……除了上个月在观云居，他一身重病，一身重伤，却冷静得如没事人一般，只是求我放他回上京。他说“陛下向来仁爱宽厚，对我更是有求必应，我就再觍颜恳求陛下一回”……他，他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会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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