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祝仁樵还在烦恼母亲从南州寄来的信，却渐渐发现，沈禾青一天赛一天的反常。

比如她没有赖着和他一起上国课，比如她没有和缠着他竟些没有边际的笑话，

偶尔可以一起回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等他。

他以为她是生气了，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旬。

半旬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放学回家的路上，还是选择拦住了沈禾青。

沈禾青看见祝仁樵一副有话在心口难开的神情，心想果然还是娘厉害，阿樵终于坐不住了。

“你出什么事了？”祝仁樵眉目疏朗的五官扭成了一团。

沈禾青按住自己的笑肌，努力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抬起飞扬的凤眼：“阿樵，如果没记错，你十八了吧。”

祝仁樵局促地点点头，咳嗽了一声，虽然现下他仍在东平求学，可是娘的信件却像是雪花一样飞来——那些姑娘家的照片和画像无不在提醒着他，他或许是真的该长大了。

“我娘问你，你有没有通房丫头？”沈禾青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祝仁樵，凤眼带着迷茫。

但是在祝仁樵眼里，这样的眼神是就是□□裸地质问。

“予夫人要问，我自然会答，可是沈禾青，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这句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可是沈禾青愣是没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她全身心投入到母亲安排的剧本中，全然忘记了这么一钞女人内心戏’中唯一的男主角是谁。

沈禾青的眼睛闪闪发亮：“娘……”

“我不想听你娘，我想听你。”祝仁樵突然不耐烦起来。

“既然你想听我，那好，”沈禾青愣了半秒，索性放开了最后一丝拘谨，她不是没看过阿樵娘亲给他的信，正是这些信，给了她最终决定的勇气：“阿樵，我娘我就要嫁人了，你愿不愿意娶我？”

沈禾青的话弄得本是占据上风的祝仁樵手足无措，他盯着沈禾青的眼神里，有朦胧的爱意，有隐藏的惊喜，但表现出来的，却只是少年特有的被看破心事的恼怒。

“我……”

沈禾青望着祝仁樵，觉得娘嫁给爹真是蹉跎了一身未卜先知的好本领，娘，阿樵一定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满面通红，不出不好，更不出好。

“你什么你，你有没有通房丫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禾青一双浓眉倒竖，恼怒地盯着祝仁樵：“娘了，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

祝仁樵浑身像遭受电击一样愣在那里，看着心爱的姑娘远去的背影，突然苏醒过来，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禾青，你不能嫁给别人。”沈禾青走得又快又急，祝仁樵再追上她，都已经快要到南边的畅春湖了：“我...我...我会娶你！”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通房丫头？”沈禾青大喜过望，再回望祝仁樵，明明还只是个姑娘，举手投足之间居然莫名其妙带了几分管家婆的味道。

这一次祝仁樵没有再踌躇，他拒绝想很多，比如现下南州和东平尚未明朗的形势，比如爹娘会不会接受禾青，尤其是万事都不表露的爹；还有禾青的爹娘，尤其是那个虽然对自己很好却失过孩子将禾青视为生命的予夫人。

他凭着自己的冲动抱住了沈禾青：“当然没有。”

“也永远不会有。”

被祝仁樵拥住的沈禾青呆住了，一向主动的她，难得被动一次，居然激动到有点想要，喜极而泣。

阿樵会抱她，居然还要娶她，这真是，铁树开了花。

“那你告诉我，那个别人是谁？”祝仁樵有些后怕地问。

“唔……”沈禾青一时语塞，单纯地和盘而出：“娘，如果你没追上来，这个别人除了你是谁都行；如果你追上来，除了你，谁也不行。”

本以为阿樵被骗，一定会暴怒，沈禾青正想推卸责任这全都是她那不着调的娘一手策划的，抬眸却看见阿樵温柔的脸色。

“下个月初十，如果没记错，是个黄道吉日。”

沈禾青一头雾水，黄道吉日，天啊，这可是她一辈子都背不来的东西。

祝仁樵望着女孩懊恼的神情，悄悄展眉：“禾青，下个月初十，我去你家提亲。”

夕阳西下，黄昏将那一对俪影拉得很长、很长，曾经在一棵树下，也有一个少女，在秋千上手握一只琼花，落日勾勒出的剪影，却是永恒的寂寥。

而此时此刻的空气中，弥漫地尽是丁香花的芬芳。

传，这是幸福的味道。

2.

初八的时候，他给家里拍了电报，爹娘各一份。

令祝仁樵没有想到的是，爹同意了，忙着为自己张罗亲事的娘却死活不准。

正当祝仁樵犹豫的时候，爹的电报又准时如期而至，还是一贯的简洁，就算是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过四个字而已——

“先去提亲。”

初十晌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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