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茗回到沈府的时候，一路上向外张望，太子自缢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传满了东平城，有人哭有人笑，还有的人家甚至在鸣鞭，东南洋军如约地不再攻城，整日嗡嗡作响的炮火声终于不再让顾予茗有患了耳鸣的错觉了，街上的守兵一下子多了起来，听章全，那全部都是沈家的人，荷枪实弹的，为了就是防止还有流窜的皇族，哦不对，流匪作乱。

下了马车，只见沈府大门紧闭着，顾予茗和章全面面相觑，一跨进门，还没到竹青阁，茉茶便已经迎了上来，满眼焦急。

盈夫人产。

一进屋子，一股子药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祝长臻已经带着盛旻双坐在外堂守在外面了，一旁的桐也焦急地在一旁忙进忙出的，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顾予茗问，自从今岁正月蔡盈安诊出喜脉以来，沈府上下从沈亦则祝长臻到人丫鬟，因着都蔡盈安是少爷心间上的人，陪伴他也最久，沈亦则膝下子嗣单薄，因此是用了十二分的心看护着，一直都是胎像稳固，没曾想精心养了五个月之后居然还是会莫名其妙的产。

祝长臻眉头紧锁，最近她的头风一直发着，几个月不见，消瘦了很多，眉间也尽是憔悴。

室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不断有婢女端出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谁知道？好端端的，不过是随意到莲漪池上初荷罢了，怎么被石头绊了一跤就变成这样了。阿弥陀佛！”盛旻双双手拿着串珠，“我是见不得她好，可是孩子倒是可怜的，是这孩子和那女人没缘吧。”

“要怪也只能怪盈夫人实在是不心。”祝长臻宽慰道，盛旻双的一番话一方面是善良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开脱，毕竟，产这种事情在哪座宅邸里都是讳莫如深的。

“少爷从老宅回来了没有？”看见顾予茗，祝长臻问着。

“还没，”转眼间，同仁堂的程大夫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左不过今日晚饭的时候就能赶回来。”

祝长臻问：“程大夫，盈夫人的胎能保住吗？”

程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盈夫人的胎本已经五月了的，现下一下子没了，伤了宫体，也只能先用些见效猛的西药稳定住了，再用参汤吊着。”

“这胎是怎么没的？”盛旻双问。

程大夫略一迟疑，顾予茗眼尖，立刻在一旁添声道：”这盈夫人的胎一直都是您管着的，我们府上也是隔一天就到同仁堂来请您给我们夫人把脉，而且，不是最危险的头三个月都已经过去了，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凶险？“

”回这位夫人的话，“程大夫急的满头大汗，”盈夫人本来体质就有些虚弱，又已经过了正当好的生育年龄，这一胎怀的也甚是艰辛，莲漪池的假山太多，不巧那些个有棱角的撞到了夫人的肚子，所以，所以．．．．．．“

”你们这些个，“祝长臻脸色苍白，却因为愤怒涨红了脸，”是谁撺掇夫人到莲漪池的？“

一排婢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室里又传来痛彻心扉的哭声。

蔡盈安累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血好像还在不停地从她身下汩汩地流出来，望着面前的几张脸，她只觉得厌恶。

”盈妹妹，你刚历经生死，别话，省些力气，孩子还会再有的。“听着祝长臻的话，蔡盈安只觉得绝望。

祝长臻也心有不忍，刚才程大夫的话里的意思，蔡盈安流了太多的血，又属高龄，要怀上孩子恐怕不会再那么容易了。

“盈姐姐你吃吃这个，我刚才特地问过程大夫了，吃这个红枣羹有益的，是我自己看着书熬的。”顾予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蔡盈安望着，她怎么也不相信和她朝夕相处了五个月的孩子就这么离开她了。

“你少假惺惺！”蔡盈安望了一眼汤羹，胃里一阵翻滚，嫌恶地把它打翻，为了怀上孩子，无论桐仪给她的药再苦，她都多多地安心服下，不过只是跌了一跤孩子怎么就能没了呢？

汤羹滚在顾予茗的手上让她差点叫了出来，她皱了眉头，她对蔡盈安本来就喜欢不起来，可是抬眼看见那样一张惨白的脸，顾予茗突然发现，多少年过去了，当年沈家老宅最美的女子竟突然也变得有些衰老。

祝长臻不再留恋宠爱，盛旻双甚至不再留恋红尘，只有她和她，因为爱着同样的一个男人，所以最能理解彼此的心酸。

“机会又不等于没有，又不是以后永远没有了，你这么牙尖嘴利做什么？”盛旻双尖利地出了声。

顾予茗抬眼看天，日头已经快下山。

”我去把少爷给你找来。“顾予茗最懂她的心思，这些脸对着蔡盈安想必她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一出蘅美园的门，顾予茗便看见了正在石板路上来回跳着的毛毛。

”毛毛！“顾予茗大声叫住了他，孩子长得就是快。

”都了多少遍，我叫沈晏海。”毛毛一脸正经地，他已经快四岁了，已经上学堂了。

“毛毛，你爹呢？”毛毛看着予姨娘，她脸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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