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阴瞳(三)

作品:《鬼语花

回去的路上,陆涤非扶着七奶奶缓步走在竹林中的路上,苏夏静静的紧随其后。[&][].[].[]看着涤非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甜蜜。涤非真是孝顺。在北京时他对自己的父母就十分恭顺,开始她还以为只是为了讨好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了解,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关怀。或许从没有享受到父母的关爱,从某种角度上,他已把苏夏的父母当做了自己的父母,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夏的父母才甘心把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交给这个来自偏远南方山区的男孩。看到涤非对奶奶和七奶奶的态度,苏夏更加确定,这是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男人,他冷漠眼神的深处藏着一颗温暖而细腻的心。

涤非不时温柔的扭头看看苏夏,对她淡淡的笑,这一切哪能逃过七奶奶的眼睛,她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涤非,心前面的路,你摔了是事,七奶奶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喽。”

陆涤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苏夏连忙:“七奶奶,让我来扶你吧。”

“也好也好,省的涤非心不在焉的总往后瞅。”七奶奶揶揄道,陆涤非的脸红了,他晃着七奶奶的胳膊:“我求求您,您老就饶了我吧。”

苏夏“扑哧”一笑,走上前去挽着七奶奶的胳膊:“男人嘛都是粗手粗脚的,涤非个头又高,让七奶奶不舒服,还是我来吧。”

“好丫头,到底还是心疼我孙子呢。”

苏夏挽紧了七奶奶的胳膊,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走出竹林,七奶奶停住了脚步,指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片坟茔对陆涤非:“涤非,抽空带夏去看看你爷和你爸,让他们知道你现在长大了也要成家了,在那边也好安心。”

“是,我本来计划这几天就去,结果奶奶一出事就耽误了。”

“嗯,他们走的早,在那边惦记着你呢。”七奶奶颇有深意的慢慢。

顺着她目光的方向,苏夏看到的是几个与北方完全不同的坟墓。由于气候多雨,南方的坟墓大都依坡势建成一个斜面,用灰白色的石头从高至低砌成弧形,像一个椅靠的形状,所以又叫“椅子坟”。那几个坟墓被茂盛的青草覆盖,从远处看很不显眼。

这几句话本是再平常不过的用来寄托哀思的话,可从七奶奶口中出,苏夏就觉得多了一丝诡谲的味道。她忽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本书——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里面有座城市叫做埃乌萨皮娅,城市里的死者都会被安置在另一个埃乌萨皮娅里,他们可以继续在那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有一个机构专门来往于两个埃乌萨皮娅之间,传递着两个城市中,生者与死者之间的消息,这个机构叫做兄弟会。当时看到这些情节时,苏夏认为那只是想象力丰富的作家在臆想中勾画出的城市。而现在,这个七奶奶所执行的俨然就是兄弟会所担负的工作。

或许在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之外,真的存在另一个安放死者灵魂的地方,他们和这个现实的世界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大多数人无法了解罢了。她想起刚才七奶奶的话:“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要有的。”

这倒挺有趣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世界岂不是拥挤不堪?苏夏想着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夏,你笑什么?”陆涤非诧异的看着她。

“没,我想到些奇怪的事。”苏夏知道失了态,赶紧敛起了笑容。

“夏,是不是对我好奇啊,如果你也想看看那些东西,倒是有办法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呢?”七奶奶斜睨了苏夏一眼。

“不不不。”苏夏连忙摆手,好奇会害死猫的,这种事,还是不碰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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