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茹听了这话，真有些哭笑不得，若她能去问方芙娘，又何必问丰儿。这丫鬟到底年幼，想事情未免过于简单了些。只是这倒是奇怪，司马莲病情竟连她房中丫鬟都不知情。司马茹思及此处，便又问道：怎么你竟不知情？你是她房里的丫鬟，岂能不知？丰儿眨了眨眼睛，瞧那神情有些莫名，半晌她摇了摇头：我自然是姐的丫鬟，只是那老郎中道出病情时，却命我等丫鬟均退了出去。随后那郎中对夫人了什么，奴婢不知。谈起病情，竟将丫鬟都遣了出去，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司马茹越听越蹊跷，眉头便皱了起来。那丰儿见状，接着又：“二姐，奴婢隐约只听那郎中脾虚气弱，二姐你若要送礼，只需送温补的药材便可。”司马茹正在沉思，冷不丁被丰儿一打断，倒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攀上这丫鬟，司马茹也不便直自己不放心司马莲，只自己有心讨好嫡姐，许了丰儿些许好处，若有事问起，也好作答。这丰儿与桂兰有些私交，又想这事也并非对不起主子，便就应了下来，也难怪丰儿如今出这种话。其实司马茹极不情愿将眼线伸到司马莲那处，只是司马莲那处，她总有些放心不下。将心比心，司马茹自重生后，将自己院内把得也甚严，叫那司马萍难伸进手去，想那司马萍也定是如此。既然司马茹这处不好运作，司马萍会放过司马莲吗？事到如今，也只有靠着这丫鬟了。司马茹略想了想，便又道：“既然病情不宜教人知晓，那我便也不问了。只是平日里我与姐姐相处，倒也瞧不出姐姐身子有何不妥，如此病得急，教我有些放心不下。待会儿我命桂兰多备些东西，你且一并带回去罢。你帮我看着些，每日多做些汤羹，奉与姐姐吃了罢。”丰儿闻言，并不怀疑，忙点了点头，桂兰会意，忙悄悄往丰儿手里塞了些许散钱，送她出去了。待送走丰儿，司马茹怔怔坐在榻上，双眉紧皱，许久不得舒展。轩香在旁不知如何规劝，等桂兰回来，两个丫鬟也只得陪司马茹点灯坐着，久久未动。过了好一会儿，司马茹忽的抬头问道：“你们，得了什么病需得将丫鬟都遣出屋去，不教人知道的？”桂兰未及回答，轩香想了想，先答道：“不教人知道的病，那多半是瘟病罢。”司马茹闻言，摇头叹息道：“大姐姐久居深闺，哪里能得什么瘟症？况且我今日才去见过姐姐，如今她那处丫鬟仆从颇多，哪里像是得了瘟病？”“你这丫头莫要胡！”桂兰忙将轩香拉到一旁，面上似乎有些犹豫，瞧着竟有几分欲言又止。司马茹见状，明白桂兰显然已猜出什么来，便忙道：“桂兰，你有什么便什什么，哪怕是错了，我只不怪罪就是了。”“是。”桂兰闻言，这才点头道，“二姐，奴婢今年年已十八，老子娘虽不爱嚼舌根，但平日里也难免提起张家媳妇、李家女儿，难免涉及人家内宅之事。依奴婢看，这女儿家得病不教人知道，定是有了妇人病。”妇人病？司马茹心中一动，忙看着那桂兰道：“你不妨细。”桂兰略点了点头：“奴婢所妇人病，要么体虚身弱，不宜房事，要么身体亏虚，阴气上行，不能生养。这等病症，若是嫁了人的媳妇子得了，也只是心将养，由着夫君或寻花问柳，或休妻纳妾，半点都争不得。但若是未出阁的娘子得了，恐怕……”“不必下去，我已明白了。”司马茹坐起身，只觉心内如同一块巨石压着，愈发沉重起来。桂兰得没错，如此遮掩，恐怕真是这样。可司马莲平日里身子不错，也不是药罐子，怎么好端端的竟得了这种病？可想而知，若此事被朱晟浩知晓，恐怕这桩婚事就完了！嫡妻无子，绝对是忌讳，皇家也定不希望朱晟浩娶进这样一个王妃！朱晟浩要么推了这桩婚事，要么……思及此处，司马茹突然身子一震，前世想不通的事，如今已经豁然开朗，她全然都明白了！前世，为何司马莲会无端生了一场大病，以致不能生养？前世，为何司马萍竟会无端成了司马莲的陪嫁，成了朱晟浩的妾室，还抢先诞下了世子？司马茹原只当是司马萍私下勾搭上朱晟浩，如今想来，朱晟浩向来轻贱庶女，如何会和司马萍私下有情？原来是这样，若是如此，一切都得通了！正因司马莲得了妇人病，才不得不应允司马萍做她的藤妾，一并嫁到王府之中。司马茹都能想象出司马萍是如何在方芙娘面前哭诉表决心，这才教心疼司马莲的方芙娘不顾规矩，让司马萍如愿嫁给了朱晟浩。这司马萍，倒也有自知之明。她恐怕早从朱晟浩对司马茹的态度中瞧得明白，王爷轻贱庶女，若直接嫁为王妃，定受朱晟浩冷落。可是司马萍怎能将司马莲作为牺牲品？怎能这样待她？怎么能？双拳紧握，司马茹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司马莲如今得的妇人病，难道真的是天意？若和司马萍无半分关联，司马茹可是不信！想通了这些，司马茹只觉得心内不出的怨恨。那司马萍害了她一个不够，为了前程，竟然接连残害姐妹手足，实在令人心寒！既然司马萍不要她这个姐姐，难道她还要顾及姐妹之情吗？重生至今，司马茹很清楚这一世要紧的是成就姻缘，以免重蹈前世覆辙。也因为这样，复仇一事被司马茹搁到了最后，可为可不为。但现在看来，若由着司马萍继续张狂下去，恐怕这一世，还是得毁在她手里！桂兰、轩香见司马茹变了脸色，都有些慌张。桂兰忙心劝道：“大姐也未必是得了妇人病，姐切莫担忧过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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