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大姐被限制出府之后，整个大帅府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谲了很多，顾予茗为了服沈亦则几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方面又是要抽出时间来安抚禾青，一方面又是要和阿则周旋。而以往见到顾予茗总是满面笑容的沈亦则也在一瞬间变得冷酷，虽是冷酷，可是到底不曾对顾予茗铁石心肠，在顾予茗不提起女儿亲事的时候，仍旧是往常那副她最熟悉的样子。顾予茗不知道，她连入赘这种走投无路的条件都开了出来，为什么阿则就是坚持不同意这门亲。

当然，顾予茗也永远不会知道，每当她劝慰沈亦则一次，那个波澜不惊的男人心上便被剜去一块，然后涌起倾诉又毫无名状的痛苦。

一个永远被蒙在鼓里，一个永远不会出真相。其实当初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又有谁会记得，又有谁会计较，只终究是怕辜负了一番深情，一枕黄粱之后，才蓦然顿悟，痛彻心扉的，原来，只是场梦。

2.

这场因女儿而起的夫妻冷战仍在持续，是冷战，其实也只不过是两人的角色互换了个个儿，日子一点一滴地过去，沈亦则却似乎仍是没有松口的迹象，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对外是这样，对内同样如此。先是雍州，早已悄悄命人将数十万支军火运抵和雍州交界的徐州，后是家里，心中的那个疑窦像野草一点又一点地不断撩拨着他，他只能频繁地不断请陆公子做客来家里，任禾青怎么撒娇也不理，希望终有一个时候她也能像她娘一样喜欢上眼前这个同样优秀的陆乃和。

离七夕元华寺灯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这日，顾予茗正忙收拾跟着老夫人上山的行装。新儿不出意料地从翰藻轩折了回来，手上拿着的，是顾予茗交代给她的点心食盒。

“见到大帅了？”顾予茗尽量平静，却还是掩不住的失落。

新儿却摇了摇头：“是章全管家出来回的我，是大帅过会儿去琛姨娘那里，夫人的吃食恐怕是享用不了了。”

“流琛的手艺好，想必是有口福的了。”顾予茗只得这样，自己的糕点被他退了太多回，早就不怎么伤心了。

“要我，夫人。”新儿想起这些时候大帅已经连予夫人的面都不大愿意见，不免有些伤感，开口劝慰道：“咱们陆司令的儿子到底也是一表人才的，咱们姐嫁过去，离娘家也方便，有咱们大帅做靠山，谁还敢给我们姐脸子不成？”

“你以为我是相不上陆乃和吗？”顾予茗叹气：“禾青嫁过去是做人家媳妇，不是做少奶奶的，禾青不喜欢，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是相不上的。”

新儿讪讪地退下，顾予茗闲来无事，就看着院子里的琼花树，想着老夫人还真是会挑日子，七夕上元华寺祈福，到时候看见成双成对的携侣，自己定是没什么心思看灯会的了。

接着一个激灵，做贼心虚地望了望四周，用娟子掩着心口，唤来了茉茶。

“好生准备着，今晚我要去见阿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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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仁樵坐在赁来的书屋里，一遍一遍的读着《资治通鉴》，虽然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是先生交待的任务，也必须要完成，予夫人好几天没有派人来传信了，想必是无论什么沈大帅都是不会接受这门亲事的了。

本以为一向乐人知天命的父亲会坦率地安慰他一切自有命数，他最重要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是沉溺于儿女私情，他到东平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讨上一门媳妇的。但是祝仁樵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冷情的父亲居然会写给他那样的回信。

“仁樵吾儿，

沈氏可为吾惟之半女。”

没有落款，只有一枚印章，是父亲一贯的风格，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足以惊得祝仁樵半晌不出一句话。

‘惟之半女’，父亲是在告诉他，禾青是他唯一的半女？

一阵细索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深思，许是予夫人派人来传话了，祝仁樵收了信，连忙去开门。

待那人掀开了自己的斗篷，祝仁樵才陡然发现，虽然被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那双微微下垂的凤眼，独特得像是全天下都不会再有第二双。

来的是予夫人本人。

顾予茗连忙将食指比在自己嘴上，示意祝仁樵声些。

“禾青她爹不让她出门。”顾予茗的第一句就像是道歉。

祝仁樵点点头，语调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绝望：“其实我不该来东平的，这样也不会害得大姐禁足。”

顾予茗却没接言，只环顾着书屋的装饰，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拥挤得可怜，书却堆得遍地都是，有好些甚至都用来垫床脚了。

“你娘若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心疼死了。”顾予茗感慨，谁能知道这居然是南州都统嫡子的房间。

接着又想起仁樵已经很大了，自己在他的房中实在是不妥：“本不该来的，只是我来自有我的道理。”

“阿樵，是个吃得苦的人。”顾予茗意味深长的。

祝仁樵对上那双略带心酸的凤眼，觉得迷惑。

顾予茗却只微笑：“七夕大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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